
你吃过玉米面果儿饭吗?比起米面的细腻、麦面的筋道,玉米面本是粗粝的食材,却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,成了拯救生命的“救命粮”。如今,这道承载着一代人记忆的美食,其制作技艺正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。在保山市施甸县,要做出颗粒如珍珠般圆润的面果儿,需历经湿面、簸面、剁面、滚面四道核心工序,全程全凭双手与簸箕的默契配合,每一个动作都是对耐心与力道的双重考验。当地老乡们用一个“打”字,生动概括了这门手艺的精妙与辛劳。下面,就让我们走进施甸人家,循着玉米的清香,感受“打面果儿”里的烟火温情。
眼下,施甸的村寨里,家家户户的屋檐下、晒场上,都挂满了黄澄澄的玉米棒子,像一串串沉甸甸的黄金。阳光透过缝隙洒在玉米粒上,折射出温暖的光泽——这便是制作面果儿最质朴的原材料。待玉米棒子晒干脱粒后,再经过石磨细细碾磨,筛去粗渣,便得到了细腻的玉米面粉,空气中都弥漫着谷物特有的清香。
湿面
制作的第一步,是给干燥的面粉“喂水”。只见师傅将玉米面粉均匀铺在竹编簸箕里,左手端稳簸箕,右手拿着小瓢,沿着面粉表面轻轻洒上一层清水。水量的把控是关键,多了易结块,少了难成型,全凭多年的经验拿捏。洒水后,用手轻轻翻动面粉,让每一粒干粉都均匀沾上水汽,变得湿润松软。
簸面
这是“打面果儿”的核心环节之一。师傅双手紧紧扣住簸箕两侧,手腕发力,先顺时针快速旋转几圈,再顺势上下簸动。“唰——唰——”的声响里,湿润的面粉在簸箕中翻滚碰撞,渐渐聚集成大小不一的颗粒。这个过程需要持续不断地重复,手臂酸痛也不能停歇,直到簸箕里布满了雏形的面果儿,才算完成。
剁面
为了让面果儿大小匀称,剁面环节必不可少。师傅左手按住簸箕边缘固定,右手握着菜刀,沿着面果儿堆积的一侧快速剁切。刀刃与簸箕的碰撞声清脆利落,过大的面块被剁成小块,细小的粉末则在剁动中扬起。期间,还要根据面果儿的干湿程度适量补洒水,确保每一颗都保持合适的湿度,为后续的圆润成型打下基础。
滚面
这是决定面果儿颜值的“点睛之笔”。师傅再次拿起簸箕,手腕的力道变得更为轻柔,通过顺时针旋转与上下轻簸的结合,让成型的面果儿在簸箕中自由滚动。每一次滚动,面果儿表面都会沾上一层薄粉,渐渐变得光滑圆润。这个过程最是考验耐心,往往需要十几分钟,直到所有面果儿都颗粒分明、大小如米粒般匀称,才算真正“打”好了。
蒸面
做好的面果儿,通常与米饭搭配蒸熟。先将煮至七成熟的大米沥水后铺在蒸笼底部,再均匀铺上一层金黄的面果儿,盖上笼盖,用大火蒸20分钟左右。随着蒸汽的升腾,玉米的浓香渐渐溢出,弥漫在整个厨房。开盖的瞬间,热气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,米粒洁白饱满,面果儿金黄油亮,让人垂涎欲滴。
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果儿饭,配上自家腌制的酸腌菜、豆豉酱,便是施甸人最地道的吃法。入口时,米饭的软糯与面果儿的清甜交织,粗粝中带着谷物的本味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细细咀嚼,那些关于温饱与感恩的记忆便涌上心头。
70年代以前,稻谷不够吃,很多家庭都靠玉米面果儿填肚子。在物资匮乏的年代,正是这不起眼的玉米制品,陪伴一代人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。80年代以后,随着我国农业生产的发展,稻谷产量大幅增加,玉米面果儿饭渐渐从日常餐桌隐退,成为了偶尔品尝的“怀旧美食”。如今,在施甸,会“打面果儿”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,大多是年过六旬的老人。这门需要耗费大量体力与耐心的“绝”活,虽不再是生活必需,却承载着一代人的集体记忆。每当有人提起“打面果儿”,人们总会肃然起敬,因为那金黄的面果儿里,不仅藏着老手艺的温度,更凝结着岁月的厚重与生活的智慧。